武汉封城以后,民间的心理咨询师就开始介入,为第一批被撤换下来的医护人员做心理疏导。2月初,各地的医疗救援队开始带上精神科医生。
汶川地震时,一线的医护人员15天左右要轮换,否则会引发严重的焦虑情绪。但这次,部分医护人员已经扛了一个多月。
医护人员已经被这个社会视为英雄,这一点反过来会提醒他们:你们是英雄,你们不可以胆小,不可以害怕,即便有,也不可以被人知道。
疫情发展到中期,越来越多的武汉市民遭遇情绪危机。因为死亡离得太近,所有人都不自觉地陷入到了对未知的恐惧中。
武汉疫情中的心理干预比汶川地震时更难。因为大家面对的是一种持续存在的死亡恐惧,而不是一个确定的灾难结果。
凌晨2点07分,唐伟的手机响了。
作为浙江首批支援武汉的心理医生,从进入方舱的第一天起,唐伟就公开了自己的手机号码,并且强调了24小时接听,但这个时候有人打来,还是第一次。
划开手机,电话那头是一个弱弱的女孩,“您能给我保密吗?”
得到肯定回答后,女孩小声啜泣起来,很快发展到嚎啕大哭。大约半个小时后,她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。
女孩22岁,是名护士,半个月前来的武汉,自己报的名,属于脑袋一热的冲动型。到了武汉以后,被分配到了护理轻症患者的方舱。刚来的时候,女孩还有些新鲜感,也不感到害怕。大约一个礼拜以后,她产生了恐惧心理,一方面是新闻里不断有医生感染去世的消息,另一方面是她每天都要看护多名确诊患者,有的患者昨天还好好的,今天就突发重症被转走了。
慢慢的,她开始吃不下饭,睡不好觉,一闭眼就是方舱里的画面,赶也赶不走。打来求助电话的前一天,女孩从新闻里看到武汉被感染的医护人员数量超过名,感染率接近10%。这个数字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,女孩崩溃了。
“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,只能拿着电话听她哭诉。”医院集团精神心理科的主任医师,曾经参与过汶川地震、温州动车事故、丽水里东山体滑坡等大型灾害的心理援助,经验丰富。但这一晚,他什么都没做,只是抱着手机听了三个小时。
天快亮时,他问女孩,你能睡一会儿了吗。女孩回答说能睡了,他们就这样挂断了电话。挂断电话前,唐伟说,“如果以后晚上还是睡不着,打我电话,我会陪伴你。”
“这是武汉一线医护人员当中比较普遍的状态,刚开始谁都不觉得有什么,但时间一长,身体的劳累和心理的恐惧已经到极限了。”唐伟告诉八点健闻,汶川地震的时候,一线的医护人员15天左右要轮换,否则会引发严重的焦虑情绪。但这次,部分医护人员已经扛了一个多月。
医院管理研究中心近日的一份问卷调查结果显示,85%的一线医护人员认为疫情期间的工作负荷是平时的1-2倍,有6%的人认为工作负荷是平时的4倍以上。近七成医护人员睡眠质量受到影响,部分医护人员出现强迫症,比如看到水龙头就去洗手。
2月3日,国家卫健委召开新闻发布会,首次提及疫情防控中心理干预的重要性。2月9日,唐伟跟随浙江第三批医疗队来到武汉,这是浙江首次组建心理危机干预和救援专家组。差不多同时,全国各地的医疗队也都带上了自己的心理医生。在唐伟的手机